女教师批评霸凌者 反被举报“侮辱学生”
发表于2025-01-21 19:44:30
摘要: 原标题:女教师批评霸凌者 反被举报侮辱学生 摘要:近年来,师风师德已经成为教师队伍建设的重要一环。2019年以来,教育部至少通报93起违反教师职业

  原标题:女教师批评霸凌者 反被举报“侮辱学生”

  摘要:近年来,师风师德已经成为教师队伍建设的重要一环。2019年以来,教育部至少通报93起违反教师职业行为十项准则典型案例,包括体罚学生、性骚扰学生,补课收费、收受礼金等行为。随着师风师德制度体系的完善,以及“双减”政策开展,举报成为一种长效的监督机制,逐渐被普及。

  与此同时,举报也变成一些人谋利、报复的工具,出现扩大化的趋势。2024年10月,《半月谈》杂志发表文章称,2024年1月至8月,西南某教育局共收到128条举报教师的信件,其中仅有7起属实。越来越多的普通教师,困在自证清白的无奈循环里。

  一个老师的“罪与罚”

  直到接到停课通知,28岁的孙依才知道自己被举报了。

  这是发生在2022年年末的事。某个周三的傍晚,党委书记、副校长,再到教导主任,几个校级领导坐在会议室里,逐字念着那封针对孙依的匿名举报信。

  “罪名”被一项一项罗列出来。首先是在网络上发表不当言论,证据是孙依的一个微博小号,就像是私人日记,她在上面记录生活,也吐槽工作。相应的“罪名”还有“看不起同事,不团结同事”、“辱骂学生”……没拿奖的运动会,也被扣上了“组织能力差”的帽子。

  每一项“罪名”底下都会附上她的微博截图,“这就是人家的证据。”她无法认可,“我只是有这么一个臭毛病,爱在网上记录东西,但我私下的情绪从来不会带在办公的场合。”

  学校直接给了孙依一个处分:停课,且没有说明期限。孙依试图辩解,但校方没有给她机会。那份人事决定已经被盖上红戳,“这是来通知我的,不是让我解释的。”

  孙依是江苏某中学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入职不到三个月。就在被处分的半个小时前,她还主持着一堂校级戏剧选修课,给学生示范表演方法。被举报之前,她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不满的信号,不管发任何通知,班级群里家长都是一连串的大拇指和玫瑰花,“都很有礼貌,没有任何一个人表面上对你提出不满。”

  在那间被审判的会议室里,孙依感受到了屈辱和难堪,“你就是透明人,所有的隐私都没了。”就连非工作时间抽烟也被称为“生活方面有问题”。

  在教师的圈子里,遭遇类似不实或者不合理的举报,并非孙依独有。举报通常来得很突然,还带有随意性。在苏州的一所乡镇小学,多名老师被同时举报,理由是“学校伙食不好”,事后的调查中,学生坦承,自己的班主任之所以“逃过一劫”,只是因为班主任名字中带有生僻字,打不出来。

  有些时候,举报的理由听起来荒诞、无厘头。一位学生报警,称个人财物被老师拿走了——事情的起因是,他在课上玩手机而被没收。还有一位男生向学校举报,自己被女老师“摸了”,监控呈现的事实是,他在课上睡觉,老师把他拍醒了。

  2010年以来,教师的思想政治和师德师风建设被提到了一个重要位置,多个会议精神强调,要加强师德师风建设,培养高素质教师队伍。2014年教育部出台《关于建立健全高校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划出针对高校教师的“红七条”,2018年,相关的红线被扩充到“红十条”,包括不得损害国家、学校和学生的利益,不得违背党的政策方针路线、不得徇私舞弊、收受财物等。

  相应的体系建构也在并行。比如,形成以“师德为先”为核心的教师考评制度,同时还有社会监督体系,不仅有多种形式的投诉和举报平台,还鼓励学校、教师、家长、学生参与。

  作为一种监督手段,投诉和举报进入公众视野。班级层面,有家委会、校委会的渠道;学校有专门的举报电话、邮箱,以及处理举报的办公室,往上还有教育局、教育厅。此外,市长热线、以及12345投诉电话也能受理。举报者的身份从学生,到家长,有时甚至是一个邻居,“你有一个教师的身份 ,如果哪里做得不好,道德都会把你绑得高一点。”一位被举报的老师说。

  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这张监督的网正在收紧,甚至出现了扩大化的趋势——具体表现为针对教师群体的不实或者不合理的举报正在增多。一位教龄20多年的老师回忆,从2017年开始,针对教师的举报,特别是不实的、不合理的举报开始增多,以她所在学校30个班级为例,每两天大概就能收到一个举报。

  根据公开报道,学生丢了橡皮,教师开车上班,甚至是吃一份外卖,都有可能成为举报的由头。2024年10月,《半月谈》杂志发表文章显示,2024年1月至8月,西南某教育局共收到128条举报教师的信件,其中仅有7起属实。

  系统“风暴”

  在现如今的教育系统里,举报就像是那颗丢进湖面的石头,会引发一系列的震荡和涟漪。

  27岁的晓糖是河北一所职业学校的班主任。2023年,这位从业不到三年的年轻教师,收到了人生的第一个举报。“怎么办?都捅到教育局了。”晓糖还记得当时的慌张和恐惧。这通举报电话从市长热线层层往下,先到教育局、再到学校领导,最后来到晓糖的手上,举报理由是“侮辱学生”。

  举报者曾是她班上的一名女学生,多次霸凌另一位失去母亲的同学。一个晚自习,晓糖把那个女学生喊到走廊谈话。晓糖描述,对方骂她,甚至还冲上来要打人。考虑到霸凌者以往的行为,以及借读、留级等因素,学校开除了这位女生。

  即便如此,从流程上来说,晓糖还是必须接受调查。这也是处理举报的流程之一。目前,各个地区的教育部门不仅要求完善举报制度,而且都会要求“有诉必查”,“有查必果”,“有果必复”。

  关于答复的材料,不同地区有不同的规定,有些只需老师说明原委即可,有些地方甚至要求学校出具老师的“现实表现材料”。

  晓糖需要准备三份材料。首先是纸质说明材料,写明事件原委,双方言行,以及时间,具体到几点几分。其次,还要有七八个目击证人,有老师,也要有学生,每个人写一份证明材料,再签字摁手印。最后附上现场的监控材料,晓糖甚至有点感激学校那几乎没有死角的监控。

  但举报并没有结束。“侮辱学生”的调查流程结束后,那位霸凌者又以勒索、非法拘禁等理由继续举报晓糖。每一次举报来临,晓糖都要配合调查,准备材料。久而久之,晓糖的生活陷入了自证的循环里。每一次澄清之后,事情不了了之,没有人跟她说一声道歉。没完没了的举报,学校也苦恼,领导埋怨晓糖,“当时为什么没有注意处理好分寸?”

  后来,这位举报者冲进学校殴打其他同学,被送往派出所后,要求当面质问晓糖为什么开除她。半夜12点,学校领导让晓糖去派出所,“让我去解释,哄哄她,让她不要再举报了”。晓糖拒绝了,“我没办法服这个软!”

  “投诉全凭一张嘴,然后我们就要去调查事实,有一些属实,有些纯属没有发生过,有些是夸大事实。”在东部沿海某省份学校做副校长的陈震说。

  两年的任职经历里,每隔几天,陈震都会收到一份举报,不合理或者不符合事实的能占到一半。有老师因为作业被反复举报——先是作业过多,减少后又被举报太少,老师最后设置了“作业超市”,由学生和家长自行选择,还是被举报了,理由是“不负责任”,“区别对待”。

  按照规定,陈震要对举报作出解释,同时提供解决方案。从学校的层面来说,最理想的方案是举报者撤回举报,“撤销等于没有记录嘛”。为了解决举报,学校通常要使出“十八般武艺”,比如反复家访,甚至求助派出所和社区协调、沟通。

  有些时候,终结的开关,握在举报者的手上。以陈震的学校为例,形成调查报告以后,还要联系举报者,告知处理结果,只有当举报者选择“满意”或者“理解”,举报才能算解决,如果“不满意”了,学校就要重新调查,再次撰写报告。

  如果举报者提出特殊的要求,比如公开通报批评老师,让老师写保证书,为了息事宁人,学校甚至会各打一大板。一名举报者因为给班上女同学造黄谣,被班主任批评后,转头举报了老师。学校因为“造黄谣”给举报者以处分,另一头也希望这位女老师道歉,不再提及此事。

  陈震坦言,这些情况都会让老师失去信心,甚至与学校产生隔阂,“答复(举报)理由对于学校来说是应当的,但答复要求一定要解决投诉,而无视投诉背后的原因就不对了。”

  “捷径”

  面对不实举报,大多数老师选择忍气吞声,一旦系统被启动,他们只能跟着链条转动。举报之所以给学校和老师带来压力,是因为它与教师的成长、学校的考核紧密挂钩。严重的,学校负责人连带会被约谈、写书面检讨,甚至是免去职务。陈震坦言,即便最后调查出举报不实,一旦举报次数增多,一所学校、一个老师的考核依然会受到影响。

  绩效捆绑之下,一旦举报降临,系统的神经就会紧绷,而老师通常会成为“牺牲者”。

  一位老师在班上批评了作业不合格的学生,被家长举报到教育局,学生也不去上课了。那段时间,学校领导带着一堆人上门道歉,这位老师的教学比赛、公开课都被停掉了,她要每天晚上给在家的学生发短信、发作业关心,几乎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应付家校矛盾。一个学期后,这起举报终于解决——老师被调走了。

  跟大多数老师不一样,因为私人微博言论被举报的孙依,选择对抗。很长一段时间,那封举报信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

  被停课期间,她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整夜睡不着觉,“到底是谁(举报)?”为了弄清楚举报者,孙依开通可以看到访客记录的会员,创建了一个文档,里面记录着有“嫌疑”的访客信息,“有蛛丝马迹的我都会截图下来。”她还跑到教育局的官网反映自己的遭遇,在网络上直播曝光。

  一位年长的老师劝她忍下来,什么都不要说,然后道歉,等风头过去。孙依拒绝了。“我为什么要认下来?如果我容忍,那他们会以为自己做对了,只会更猖狂。”

  遗憾的是,像有一道铜墙铁壁,不管她朝哪里撞,都被弹了回来。她被那所民办学校以违反规章制度为由,解除了人事关系。“他们本来可能想把这个事压一压,结果发现我这个刺头压不了。”孙依报警自己被恶意举报,学校给民警的回复是,这属于内部人事决定。

  就连父母也不理解她,“如果你没做错什么,别人为什么要举报你?”

  从效果上看,举报作为一种教育监督手段,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学生的权益。自2019年以来,教育部至少通报了93起违反教师职业行为十项准则典型案例,包括学术不端、体罚学生、性骚扰学生,补课收费、收受礼金等行为。2022年辽宁大学一辅导员被实名举报骚扰女学生,查实后被免职、撤销教师资格。去年1月,华中农大一名教授被11名学生联名举报学术造假,调查核实后也被停止了职务和工作。

  与此同时,硬币的另一面也在显现。举报出现了扩大化的趋势,许多教师公开表示,已经影响到日常教学,令他们深陷自证的泥潭中。

  被不实举报以后,一位老师记得自己在教育局第一反应是“委屈到哭”。想到平日里的付出,为了鼓励学生,甚至会自掏腰包买礼品,“这种子虚乌有的脏水泼到我身上,我很委屈。”她搜索过维权路径,但没有,“我只能自证清白,然后调节自己,没有任何渠道去维权,为自己做什么,这是我最伤心的事情。”

  互联网上,很多人提到,不实举报泛滥的根源在于举报匿名以及没有规定举报者举证的义务。仅有少数高校提出“若存在捏造事实、诬告陷害”,“应当承担责任”。但更多学校,特别是义务教育阶段,对举报者几乎未有明确的约束。

  没有义务的束缚,举报一旦进入私人领域,很容易会变成报复或者是谋利的工具。作为副校长,陈震曾在校门口听到家长的对话:“你投诉呀,打电话,我们上次投诉以后当天下午就弄好了。”轻飘飘的语气,令陈震不是滋味。举报脱离了监督的范畴,变成“家长达成目的的黄金手段”,或者说,“人民满意的教育被解读为一个人的满意吧。”

  在陈震的学校,一位老师曾被举报“师风师德有问题”。监控画面显示,课堂上这位老师批评学生字写得不好,作业本恰好放在桌角,老师转身时碰到地上,举报者将此描述为“甩作业本”。

  在所有的举报当中,对“师风师德”的指控最为严重。师风师德贯穿教师管理的全过程,包括资格认定、招聘、职称评审、年度考核、推优评先等,一旦被认定为师德失范,在评优评先中都会被“一票否决”。关于其内涵,教育部曾印发相关通知,比如中小学教师要遵守的十项准则,包括坚定政治方向、爱国守法、传播 文化,坚持言行雅正等。

  但在实际操作中,相关界定带有一定的主观性。边界的模糊,通常会使调查变得被动。在陈震看来,“甩作业本”就属于“不合理”的举报,但举报者不依不饶——必须更换老师,否则孩子会有心理问题,对语文会有厌学情绪。“当一个人对学校或者老师有意见时,任何一件事都可以被放大”。

  一个举报者的素描

  举报扩大化的背后,那些隐藏的面孔究竟如何?他们是否知道,随手发起的一个举报,有可能改变他人的人生轨迹?

  互联网上尽是教师的怨声,20岁的小悦是第一个愿意向我们讲述的匿名举报者。

  她是湖南一所大专学校空乘专业的学生,2023年,在阳光教育平台上举报了自己的任课老师,理由是“侮辱学生”。

  冲突起源于一次“加课”。在小悦的描述中,为了能选上课拿学分,自己曾在课堂上多次举手示意,“老师,我要加课。”但都没有得到回应。直到她在讲台下大喊,“我说要加课,你没听到吗?”

  任课老师把小悦叫上讲台,看到签到记录后,拒绝了小悦的加课,“上次没来上课的同学就不要加了。”争执由此产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那位老师批评了她,“不想上课你就出去,你来学校干嘛?想挂就挂了吧。”

  小悦回忆当时的场景,“声音非常大”,她只想逃离现场,“没有考虑一个学生的自尊,那么多人在上课,就批评你一个人”,“我人都要死掉了”。

  离开教室后,小悦决定举报,“恨不得她马上从学校消失”,“(她要是)丢了工作我会很开心”。在那通举报电话里,小悦隐藏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不给我补考怎么办?”

  来到这所学校这个专业,小悦说是为了完成家里给她的任务——拿到大专文凭,“我就是混日子,不是真心实意想读书的。”其他同学也经常性逃课,“为什么只针对我一个?”

  委屈感或者觉得被针对,是举报者普遍存在的情绪。一个学生因为期中作业有问题被挂科,计划举报老师。在他看来,任课老师在群里催促别人交作业,也反馈过别人的作业问题,却直接将他挂科,这属于老师的教学责任。一个正在寻找举报途径的学生,成绩被打不及格,老师拒绝加微信,不沟通,他认定这是“恶意”和“区别对待”。

  在一位班主任的观察中,很多时候,学生举报或者报警,都只是为了发泄当下的情绪。曾有一举报者在课上与人打架,被英语老师拉开后,这位学生直接报警,称老师打人骂人。英语老师还在为报警的事而奔走、说明情况时,举报者照样上课、打闹,“可能觉得跟在家里一样,耍一顿脾气,爸妈还会跟没事人一样。”

  举报老师以后,小悦直接放弃了那门课。她形容自己“被打倒了”,“那个阴影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父母指责她,要求她去上课时,她只有委屈和愤怒,“每次都把老师的话当圣旨,我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好,从来不问原因。”好朋友劝她,在学校老师就是权威,给老师带一杯奶茶。

  小悦反思,自己是不是错了?但又放不下面子,“我觉得自己像在讨好她一样。”

  那个学期末,这起举报风波有了尾声。被举报的老师找到小悦“摊牌”,“尊重是互相的”,提到小悦平时迟到、提前溜走的表现。小悦不知道匿名举报后为何会被发现身份,而在她看来,老师的解释,是指责和教训,为自己开脱。而她需要的是一个真诚的道歉。

  她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在学年的评价里,她给这位老师打了0分。

  如今,距离举报过去一年,小悦已经在一家企业里实习了。回过头看,她觉得当时不上课的决定“太幼稚了”,她也不再希望这个老师被开除,“没有必要”,“我也不想她没了工作”。但被当众批评的阴影还没有褪去,痛苦依然真切,“她毕竟伤害了一个女孩的自尊,这种东西说廉价也廉价,说贵也贵。”

  一所学校公开的举报电话。视觉中国

  边界

  被霸凌者反复举报后,职校老师晓糖选择离开这个行业。

  离职前的三个月,每天早上醒来,晓糖都能感受到心脏“突突”地跳。举报的事情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课堂上,晓糖纠正纪律或者学生的行为,底下的学生就会起哄,“你等着,我把你举报到教育局去。”

  她也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中。当时,邯郸一位小孩被霸凌至死的新闻备受关注。晓糖认为,霸凌需要被正视。“如果我打骂学生,你可以说是我的工作失误。但她霸凌别人,我批评她,最后我被举报,这个工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多次向学校领导求助,对方的回复是,能做就做,不能做就别做。她决定离职。“我宁愿不干,也不想再这么尴尬下去。”

  更多的教师则对职业的边界感到困惑。一位年轻的教师因为学生打盹,让全班站着晨读而被举报体罚学生。她说,再也不敢管了,“怕又被举报”。

  一些老师互相调侃,放下助人情结。一位曾被举报过的老师表示,在工作中会时刻提醒自己,“太有责任心的老师没有好下场。”对于违纪的学生,她如今只是告知,不再试图去纠正。担心被“诬告”,她甚至不敢跟学生发生任何肢体碰触。

  作为一名校园管理者,陈震认为,不应该否定举报这种监督手段,问题在于要“有余地”,也就是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不能一投诉,就一定要投诉者满意”。更应当重视的是“集体性投诉”,因为“一定有它的问题所在”。

  在制度上,许多人认为应该考虑举报者的责任,主张教师的权益。在2023年香港教育局更新的《学校投诉处理指引》中,校方被赋予了退出权利。比如,投诉者需要提供姓名、地址、电邮或者电话,以提供充分的(证明)资料,如若拒绝,校方均可不受理投诉。如果学校遇到不合理的持续投诉,也有权利限制或停止与投诉者的接触,也可以发出《重复投诉覆函》,重申校方将不再回复或联络。

  2023年11月,关于恶意举报的问题,教育部也曾公开表示,对恶意歪曲事实,诽谤诋毁教师的蹭流量行为坚决回击,维护教师的合法权益。

  行业性的探讨之外,一些影响更为幽微而个体。

  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微博言论而被举报的孙依,似乎停在了原地。“对我打击确实很大,没把这个事情弄清楚,我都不想往前走。”无处维权,孙依选择直播,在网上曝光自己的经历。那段时间,她读得最多的就是鲁迅的《故事新编》和《朝花夕拾》。“有些人会因此不说,但是我不,我就要战斗,不会因为他们而退却。”

  2023年底,孙依考上一所985高校的文学博士。尽管已经开始新生活,但她还在寻找那个举报者。她说,“情绪上已经走出来了,但理性上还是想知道是谁,这成了我的人生问题。”

  在QQ 空间访客里,她发现了一位男性频繁访问的记录。那是原来学校的物理老师,四十多岁,多年前也曾经被举报过,在图书馆工作一年之后才返回教职,“他可能想看看,这个跟他有同样经历的小女孩咋样了。”

投稿:qingjuedu@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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