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儿童成长陪伴师出现,月薪过万主打陪伴!育儿“外包”靠谱吗?
近年来,被称为“儿童成长陪伴师”的新职业悄然兴起。
日前,上海某家政公司发布了一条新的招聘信息:招聘儿童成长陪伴师,负责12岁孩子功课辅导,陪他一起玩,交朋友,打开心扉(有些厌学)。要求心理学专业,共情能力强。
儿童成长陪伴师(以下简称“陪伴师”)既非传统意义上的家教,也非人们熟知的保姆阿姨,主打一个“陪伴”——陪孩子学习、运动、玩耍,在陪伴中观察孩子的习惯并引导调整。
在社交媒体上,有人称该工作“月薪4万元,上不封顶”,也有人评价其为“外包父母”。
在不少陪伴师看来,这一职业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甚至已衍生出专门针对陪伴师的职业培训机构,入行的人也越来越多。
今年7月刚刚大学毕业的张晗,现在在广州担任“儿童成长陪伴师”。
他制定了一套全面的教学和陪伴方案,不仅陪伴孩子学习、运动,还帮助孩子养成了保持整洁、爱读书的好习惯。
上班一个多月,张晗感慨道:“感觉还不错,我自己的坏习惯也改掉了不少。”
只是,目前人社部尚未对这个职业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和分类。
成为一名“儿童成长陪伴师”难吗?记者首先以应聘者的身份体验了一下求职过程。
记者在小红书上随机检索相关笔记,与一家名为“红杉互惠家政”的机构在后台取得了联系,随后,该机构让记者添加微信表示可以详细沟通求职意向。
就这样,求职过程从小红书转移到了微信。在和该机构工作人员微信聊天过程中,其主动透露“不缴纳社保,工作地点是家庭,家庭没有营业执照很正常,也不用纳税,薪资就是纯到手的薪资”。
当记者问到薪资的具体数额时,该工作人员起先表示起薪只有8000元,而面对记者质疑网上显示的“高学历可以月入上万”“上不封顶”等词是否为噱头时,工作人员立马改口,称起薪可以给到16000元左右,直接翻倍。
记者调查发现,这些机构基本上都是在小红书上发一些谨防上当受骗的笔记来引流,想要挖掘“儿童成长陪伴师”求职者的甚至比家长都多。
Laura和几位合伙人,目前已经在上海成立了一家专门提供“儿童成长陪伴师”咨询服务的公司。
她透露,目前每个月的成交量可达20单以上,“我们盈利目前并不多,成本主要在于退单,并不是外界想象中的做这行很容易赚钱。”
“陪伴”的效果如何呢?
记者采访发现,由于儿童陪伴师要做的东西多且专业,因此市场报价工资待遇普遍高于10000元每个月。
尽管看上去待遇很好,但有儿童陪伴师坦言,这份工作工资高但很不稳定,因为他们不是某个公司的员工,往往要等着和雇主签订第三方合同,不一定什么时候有工作,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工作就没了。没有五险一金,更没有其他福利,有些中介还要收取第一个月工资20%的“中介抽成”。有时候半年就会换三四个雇主,每次换雇主就意味着要重新融入一个家庭。
一些家长也有自己的顾虑:虽然对儿童陪伴师有需求,但由于这个行业起步晚,准入标准模糊,监管体系尚不完善,儿童陪伴师的品行、专业素质很可能参差不齐,自己很难放心将孩子“外包”给他们。
北京市朝阳区居民胡晓雯的孩子正上小学,有些叛逆,经常和她“对着干”,为此她专门聘请了一名儿童陪伴师,每个月12000元,希望对方能给予孩子足够的情绪引导。结果这名陪伴师只会基础照护工作,不会专业沟通,也不会心理疏导等技能。
“和我的预期相差太远了。对方宣称是专业儿童陪伴师,结果和保姆、住家阿姨没什么区别。孩子和她待了一段时间后,和我的关系反而更差了。”胡晓雯吐槽说。
北京外国语大学法学院教授姚金菊指出,儿童陪伴师属于尚未纳入人社部职业目录的新兴职业,因此其存在职业标准和认证体系不清晰、缺乏行业监管与自律、适用法律规范不明确等多种问题。
应从以下几方面考虑以规范该行业的健康发展:
建立明确的职业标准和认证体系。当前行业缺乏明确的职业标准,求职者通过参与各种线上培训课程美化自己的教育工作经验,但实际工作后却不符合家长期待的案例有很多。因此应根据不同年龄段儿童的特征和学习规律设置儿童陪伴师的职业标准,对从业人员的学历背景、工作经历和职业培训等认证体系予以科学设置。
进一步加强行业监管和自律。目前该行业处于起步阶段,缺乏规范的交易平台和有效监管,当前部分雇用合同通过家政平台或社交网络予以建立,仍存在不缴纳社保、平台抽取高额中介费、薪酬体系不明确、权益保障机制不够透明和规范化等问题。
监管部门应定期对中介平台、从业机构和服务人员进行检查,及时发现和纠正违规行为,保障双方的合法权益。此外,在该行业发展较为成熟后,建议设立行业自律组织,通过制定行业发展规范、提供职业培训指导、建立服务质量评估体系等措施以提高行业的自我净化能力,改善当下服务质量参差不齐的局面。
完善法律法规和政策支持。当前儿童陪伴师这一职业类型缺乏明确的定义,其准入标准、职责范围、工作内容和管理监督机制有待明确。在未来的法律规范或政策的制定过程中,应进一步明确儿童陪伴师的法律地位和监督管理机制,以保护儿童和家长的权益。
对于这个职业,华东师范大学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研究所教育局长专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方华从另一个层面来阐述,“家长应明确自己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是第一责任主体,而儿童陪伴师及其他辅助只是起到辅助、支持的作用。家长可以依据家庭的实际情况选择儿童陪伴师,但不应将孩子成长的陪伴完全交由儿童陪伴师来完成。”
来自天津市的家长张欣对此深有体会。她先前给自己上小学的儿子请了半年儿童陪伴师,后来发现孩子和自己越来越不“亲近”。
“我这才意识到,父母的陪伴对于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父母能够在孩子成长的关键期进行行为和情绪的引导,给予孩子最真挚的爱和关怀。这种爱不以付出金钱多寡来衡量,只关乎家长是否用心用情。父母再忙也应抽出一定的时间来陪伴孩子,不能用钱解决一切问题,将育儿职责一并‘外包’。”张欣说,后来她和老公商量尽可能用工作之外的时间陪孩子,现在孩子要比有陪伴师的时候和他们关系更好,性格也更开朗。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指出,有些机构把学科培训老师包装成为“儿童成长陪伴师”,实际上是在打擦边球,对学龄前儿童和小学生进行学科培训是现在教育部门明确反对的行为,“不能将家政服务当作学科辅导,更不能代替亲子陪伴。家政服务的职责、学校老师的职责和家长的职责,这三者之间不能混淆。”
中国著名出国考试培训专家、教学管理专家黄卓明则告诉记者,“儿童成长陪伴师”虽然是新生事物,但不能打着“儿童成长陪伴师”的幌子做学科教育,这是不能逾越的底线,不过可以承担这个费用的家庭有限,目前来看影响范围还是可控的。名头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家长对孩子的陪伴。”